二缺青年欢乐多。

【归档】【白兰X云雀】空王冠

*君主AU

*看了BBC的Hollow Crown后的产物,部分词句援引自该剧

*主白兰和云雀的故事,骸云两人在本篇中只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发小=3=



这顶王冠,它带给了你荣耀,但是更多的时候带给了你无比沉重的负担。那是责任、那是疑虑、那是权力、那是战争,每一个都犹如千斤般压得你喘不过气来。你年轻强壮的体魄、你单纯真诚的心都被这顶象征王者的金冠碾压得日渐苍老、支离破碎。待你再次审度自己时,皱纹已经爬上了眼角、内心满是对忠臣和异心者的怀疑。

历代的王有的被废黜、有的死于战争、有的毁于叛乱、有的被至亲毒死,他们无一例外都是被谋杀而亡,被头上的这顶权力、财富、尊贵所谋杀。

如果让你可以选择命运的话,你是否还会选择生而为王,缓缓在头上套下这个诅咒般的箍环,为自己戴上窥探人心的面具?


The Hollow Crown


白兰X云雀恭弥


“我赌十便士,下一个进来的是个波浪卷长发、穿着低襟开衫裙的妞儿。”白兰笑嘻嘻地从皮质的钱袋中掏出几枚硬币按在桌上。

“哦我的好殿下,那么我就赌是一个高大邋遢、不修边幅的男人。”古罗也拿出等额的硬币,他坏笑着指了指搁在门上的木桶,“但是不管是谁,肯定逃不过啦。”

大家心领神会地哄笑起来。这是一个位于平民街区的地下酒馆,酒馆中央位置的桌子被一群人围了起来,站在这群衣着破旧的人群中那位穿着皮衣的年轻人就是如今王位的第一顺位继承人、吉留罗涅亲王白兰·杰索。要说起这位亲王,国王身边的大臣都纷纷摇头,就连百姓们都暗中嘲笑着他——放浪不羁、无所事事、自甘堕落,大家都对这位王子放弃了期待。臣子们将其视为路人,百姓们将其视为饭后茶资。

也许这位尊贵的王子确实已经忘记了他的身份地位和教养。


“让我们拭目以待。”白兰看向门口,众人也按捺住呼吸屏息以待。

酒馆的木门顺着大家的心意被推开,正如大家所期望的那样,原本晃晃悠悠放在门上的木桶一下子倾倒下来,给来者痛快地洗了个澡。

“耶——哈哈哈哈!”白兰与身边人击掌相庆,笑得直不起腰来。他擦去眼角的眼泪,断断续续地说,“哈哈⋯一个玩笑⋯哈哈⋯但是你可真⋯倒霉⋯哈哈⋯瞧瞧你那愚蠢的样子哈哈⋯⋯”他大笑着走过去想看清包裹在风衣帽中的倒霉鬼。

对方抬起头来,白兰顿时想高呼一声上帝。湿漉漉的黑发贴在脸侧,还有水滴顺着面颊滑落到嘴角。再是沾满风尘也掩盖不住那白皙的皮肤,对方湿润的黑色眼睛里带着被惊吓到的柔软,湿透了的风衣紧紧贴在身上展现出一副瘦长的身板。

“殿下,赌局是如何了?”

“哦、哦赌局。”白兰回过神,“这不是一个姑娘,但是也不是邋遢的高大男人,所以——谁都没赢。”

“哦——狡猾的殿下,你就像是一只狐狸,谁都无法在你这里获胜。”

“嘿嘿。”白兰得意地爬了一下头发,然后伸出手来,“我为对你恶作剧而让你受到惊吓表示歉意。我是白兰,我可以知道你的名字吗?”

“⋯⋯云雀,云雀恭弥。”看上去比白兰小了几岁的年轻人犹豫了一下,“你是白兰?就是那位吉留涅罗亲王殿下?”

“正是我,无人敢冒认。我获得你的原谅了吗?”

“我无论如何也不能对亲王动手。”云雀拨了拨还在滴水的刘海面无表情地说道,“所以我不会加以怨恨。”

“过来,换下你这身滴着水的衣服,然后让我们一起喝几杯酒,或许你可以讲讲你的经历。”白兰拉过云雀,推了推他的背脊将他带上二楼的房间,“古罗,用这些钱去买几件衣服,我想这位朋友快要感冒了。”

云雀将粗麻布风衣的绳子灵巧的打了一个结后重新回到吵吵嚷嚷的一楼,白兰正举着装满淡啤的大杯子和别人碰杯,看到云雀后他高兴地打了个招呼:“嘿,小云雀,快来这儿和我们一起喝上两杯。”

“身为亲王殿下,居然会喜欢这种淡而无味的平民之酒?”云雀接过杯子,“这种卑贱下等的饮料?”

“也许我就是喜欢这种卑贱的口味。”对于云雀有意无意的嘲讽语气,白兰耸耸肩,“告诉我,你看起来并不像是王都的人,你是来自哪里?”

“黑曜郡,王国北面的一个小乡村。”

“就是那个有着黑森林的郡县?嘿!我早就想去那边看一看啦!”白兰兴奋地拍了拍云雀,“你并不像一个下人,你的父亲是什么爵位?”

“只是一个家道中落的爵士而已,我们和最低层的家庭无异。”云雀躲开白兰打量的目光,有些不安地绞了绞衣角。

“家道没落但是身上的血统是不会改变的,相信我,在我第一眼看到你的时候,我就觉得你是一位高贵的骑士。”

听到这些话云雀有些吃惊地看向白兰,对方紫色的眼中带着肯定的笑意,紧接着白兰又继续问话:“能和我说说黑森林吗?那里是不是真的如传说一般住着凶猛的野兽、体型如同一座坚而不摧的小城堡、它的双眼在黑夜中闪着血腥的光芒如同两盏灯塔?它古怪的利齿可以瞬间把人撕成碎片、它的吼叫可以让群山崩塌让大地开裂?”

“我的殿下,如果真的有那样的怪物,我就不会居住在那里了。”云雀终于笑起来,“那里只有一些有毒的花草和动物而已。”

白兰目不转睛地盯着云雀的微笑,感觉自己如浴春风。酒馆外面是寒冷的深秋,酒馆内部因为人群的嘈杂而温暖,而云雀的笑则将空气中浑浊潮湿的热气一散而尽,吹起一阵纯粹的暖风。

“就算是那强大的怪物,我也会让它在我的剑下发出悲怆的低吼。”白兰一口气喝完啤酒,然后探过身问,”如果可以的话,你能不能带我去⋯⋯“

白兰的话语被匆匆走来的老板娘打断,她有些紧张地说道:“亲王殿下,门口有位来自宫里的老爷,他要您和他一起回宫,说是您父王派他过来的。”

白兰皱起眉头:“又是伽马?告诉他不要再拿这一套来骗我回去,如果他是想真的触怒我。”

“殿下,我想伽马伯爵这么说是出于好意。不然王上的震怒会导致您一个月的禁闭。”

众人识趣地远离白兰身边挑选了角落的位置落座。白兰挑挑眉看向推门进来的人,然后带着嘲讽回应道:“大法官入江正一,嗯哼?要不是你那‘公正’的判决,我怎么会在犯了一些小错误后被父王如此地惩罚?”

“殿下,”入江正一微微蹙眉,但是言语中还是一丝不苟,“如果您能站在王上的角度来思考,当他看见您如此自甘堕落、叛逆不羁并且挑战他的威严之时,我想您也一定会了解他赋予我权利给您这些温柔的判决并无之过。”

“哼。你先走吧,我保证我随后就来。”白兰撇过头不去看他,等听到酒馆的木门被合上后他细不可闻地叹了一口气,随即又挂上笑容看向云雀,“我希望可以去黑森林。”

“我劝你最好不要有这样的想法。”云雀摇摇头,“那里不适合殿下尊贵的身躯。”

白兰笑了笑没说话,然后离开了酒馆。从昏暗的地下酒馆出来,刺目的阳光让他有些目眩。周围的百姓见到他礼节性的低了低头,但是白兰看到了,这些尊敬背后的嘲讽。

“虚伪的笑容。我知道你们都是一些什么样的人,也知道我在做什么。放浪不羁只是一种手段,当我浪子回头做出一些惊人之举的时候,就会远远超出你们的期待,让你们见到我并非如此不堪。瑕不掩瑜,会让我更加卓越非凡引人注目。”对着周遭回以微笑,白兰心中如此默默想道。


云雀在傍晚时分离开热闹的酒馆,一路前行最后再一个极其偏僻的房屋前停下。他有规律地敲了敲门,然后被迎进了屋内。通往二楼的楼梯在他脚下咯吱作响,云雀站在尽头的房门前停滞了一下,随即推门进入。

“今天玩得愉快吗?”坐在桌边的人没有抬头,昏暗的房间里只能勉强看清他镶有白色毛皮边的深红色丝绒外套,还有软帽上缝镶着的三条貂皮。

“如果你也被一桶水从头浇到脚的话。”云雀厌恶地脱下粗麻布的风衣,“说真的,这几件衣服完全不值那几个钱。王子殿下给的钱一定被那个贱民私吞,而这位可爱愚蠢的王子却毫不自知。”

“看起来你颇有微词?那么就让我来听一听你的看法吧。对于这位无人不知的亲王殿下,你的感觉是什么?”

“愚蠢,自大。”云雀不屑地冷哼一声,“看起来毫无作为,倒也不奇怪为何宫中的大臣会将他视为路人。每天都和一些偷鸡摸狗满口谎言的下流之辈厮混在一起,这样的人一旦登上王位,无耻者和流氓就会掌握朝中大权。”

“你说的没错。”隐在暗色中的男人低笑起来,“正是如此王权才应该被掌握于适合它的人手上。”

云雀没有做声,回想起在酒馆里白兰肯定的目光,他小声质疑了一句:“白兰·杰索,或许没有我们想的那么愚蠢⋯⋯”

“你见识到了他是如何作践自己的身份。我们还会惧怕这样一位王子吗?你们的见面顺利吗?”

“当然。”云雀冷冷地说道,“他还想和我一起去黑森林。”

“他如果放聪明点的话,就不应该如此好奇。”男人鄙夷地说,“这样也好,当你和这位小王子成为患难的朋友之时,我们的计划就完成大半了。”

“我以为你比较倾向于直接将他杀死。”

“不,恭弥,那样多没意思。当他对你极其信任之时,看着你从他身边夺走一切,那种绝望将会是多么美妙啊。”

“令人作呕的恶趣味。”云雀白了一眼。

“你知道我最喜欢你哪一点吗?”男人站起来盯着云雀的眼睛,“永远都只诉说真实的唇舌,谎言之神都不能近你半分。”

“很遗憾,今天那位恶神执起了我的手,我为此感到羞愧。”

“为了我们伟大的计划,上帝会宽恕你的。”


白兰一连几天都没有看到云雀,这让他有些失望。或许云雀已经回到黑曜郡了,然后再也不会来王都。他无聊地撑着下颚,想着回去以后要说点什么理由才能解释自己从禁闭中偷溜出来。他猜自己的父王一定是愤怒透了,或许今日回去就会被打断腿,白兰撇撇嘴。自己对王位本就无意,只是长子的身份让他不得不担当起一定的责任,白兰讨厌这样。

“亲王殿下?”云雀不知什么时候站在了酒馆门口,他眼中还带着初来时的那份柔软。

“小云雀!”白兰喜出望外,“我等了好几天,还以为你已经回去再也不会出现在我面前了。”

“你说过你想要去黑森林⋯⋯”对于白兰的话云雀有些意外,他有些莫名的触动,但还是不留痕迹地观察眼前这位王子,“我这样身份的人无法拒绝亲王殿下的要求⋯⋯”

白兰一下子就把国王的事情给抛在了脑后,管他呢,只要能和眼前这个漂亮的青年一起去探险,随便是打断一条腿还是两条腿了。于是他立马买了两匹快马,和云雀立即动身。

在第二天的傍晚他们来到了黑森林的边缘。“我想我们应该在这里露宿,晚上的森林不那么安全。”云雀望着逐渐升腾起的薄雾蹙起了眉毛。

“哈,森林里可没有眼睛像火球一样的怪物。如果你会害怕,我以吉留罗涅亲王的名义起誓,我会将你庇护在我的剑以及披风下,让你不受到那些野兽的伤害。”

“你今天可没有穿披风,我的好殿下。况且这里的地形我比你熟多了。”

两人一前一后地进入了森林,薄雾中的树木显得张牙舞爪越发狰狞。“那是什么?很漂亮的颜色。”白兰望着不远处一个水洼中的一抹橘色。

“殿下,请小心,那是箭毒蛙。别看这种生物体型微小,可是它们的毒液足以让好几个壮汉毙命。它们身上鲜艳的色彩就是在警告其他生物不要轻易靠近。”

“越是外表美丽就越是致命吗⋯⋯”白兰若有所思地呢喃道,然后将目光转向云雀,“你也非常好看⋯⋯”

“殿下?”感受到白兰的注视云雀抬起头来,看到对方的眼中不再是平日作乐的神情,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冷静谨慎的审视。云雀顿时感觉一阵紧张,就像是被眼神锐利的鹰隼抓住的灰鼠。

“没什么。”白兰眨了一下眼睛,下一秒又展开熟悉的笑容。

走了一段时间,湿润的雾越来越大,两人都感到衣服都因此变得潮湿。“我觉得我们不能再往前走了,”云雀勒住了马匹仔细听了一下周围,他有一种不太好的预感,“很多猛兽都是夜行性动物。”

“如果你是在为性命担忧的话,我不会忘记我刚才的誓言。”白兰一下子抽出腰间的佩剑。

“殿下!我有十条性命都无法与你那高贵相比!如果你在此哪怕受一点点伤,我恐怕明日王军就会扫平这片森林。你我都明白在自然女神面前逞强不会有任何好处。”

云雀的目光如炬,双眼中带着不容拒绝的坚定。白兰呼了一口气,将佩剑重新插回剑鞘调转了马头。“好吧,小云雀。我们明天再来吧。”

“我们真的是原路返回吗?”雾越来越浓,白兰蹙眉,他已经很难看清面前的道路。

云雀没做声,他正在警惕着四周微小的动静,好像有什么东西朝着两人慢慢靠近。

“那是什么?”白兰停了下来,前方有两个绿莹莹的小灯飘忽不定。

“该死。黑森林狼,这里的特产。他们的牙齿会分泌像蛇一般的毒液!”云雀懊恼地后悔今天不应该来这里,别说按照那个人的要求让白兰加深对自己的信任,恐怕性命都得交代在这里。无论怎样一场恶战不可避免,云雀豁出去地抽出自己的佩剑。

“只有一匹,不要露出惊慌的表情!那只会让它更加快地朝我们扑来!”白兰低吼了一声以示警告,他紧紧握住铁剑控制着缰绳慢慢向前走去,“分成两路,我从正面进攻,你从侧方包绕过去。这种狼的要害是什么?”

云雀吃惊极了,眼前的白兰仿佛换了另外一个人。之前那个平庸没什么光彩的王子此刻居然散发出王者的气势,犹如一头威猛的雄狮。云雀小心地吞咽了一下口水:“它的肚子,是最柔软的地方。”

“我来吸引它的注意力,你抓住时机刺它的要害。小心他的爪牙。”白兰低声交待了一下,随即策马朝前奔去。

“殿下!”云雀来不及阻拦,他咬了咬嘴唇后策马朝着边路前进,迷雾蒙蔽了他的双眼,他只能靠着声音辨别大致的方向。很快云雀就听到了打斗声,狼凶狠的叫声和马嘶缠在一起,他听到密鲁菲奥雷的第一王子充满气势的呐喊仿佛他正毫无畏惧地面对一个军队。

“也许大家都被双眼欺骗了⋯⋯这位王子并不是一只柔弱无力的小病狮⋯⋯而是蛰伏已久的百兽之王⋯⋯”云雀一边加快速度一边暗想,他看到白兰灵活地策马与狼周旋,寻找合适的角度和时机快速出剑。那匹可怜的狼就算之前多么凶残,在这位王子面前只有徒添伤口的份。

白兰余光一瞥就看到了云雀:“趁现在!”

云雀点点头,屏息卯足了劲从侧面笔直前冲,一剑准确地刺在黑狼的肚子上,这悲惨的牲畜哀嚎一声想要逃窜,却被白兰拦住了去路。它挣扎了几番奋力跳起来向白兰扑了过去。

“困兽之斗。”白兰稳了稳吐息举起佩剑对准了黑狼的咽喉,“就让我来结果你这害人的东西吧!”

“小心一点我的殿下!!它的牙齿会喷射毒液!”注意到黑狼张开了血盆大口露出它的尖牙,云雀高声喊道,同时用力夹了一下马肚想去阻拦。

白兰闻言一个翻身跃下马躲过了黑狼的袭击,他的那匹马不幸被利齿咬到而中毒栽倒在地。白兰还来不及喘口气那只野兽就再次扑过来,他顺势举起剑卡住了上下的咬合,然后猛地一脚从下往上踢碎了黑狼的下颌骨。云雀也赶过来从马身一跃而下狠狠一剑扎在黑狼肚子上,力道之大使得整个剑身都没入野兽的血肉。黑森林狼最终呜咽了一声,摇晃着身躯轰然倒地。

“哈⋯哈⋯真是太刺激了。”白兰放松了身体一下子靠在树上,“你看到了吗?它被我们杀死了!”

云雀也在白兰身边滑坐下来:“至少明天王都不会发讣告了。”

“诶嘿嘿,你真是太小看我了。”白兰抹去额上的汗水,俯视着云雀因为激烈的搏斗而泛红的面颊。

云雀沉默了一会儿,最后抬头看向白兰:“你⋯⋯并不像别人所说的那样不能成大器。你的眼里闪烁着智慧女神睿智的光芒,你很清楚自己在做什么,殿下。”

白兰挑挑眉笑了起来:“你也认为我向欲望低头放纵了自己?”

“我的殿下,你这几年的所有行为都让人有这种想法,包括我在内。现在我有了一个新的认识。”云雀犹豫了一下,“你想要效法被乌云遮蔽的太阳,当它展露威严的时候,必将冲破云霄发出令人目眩的耀眼光芒。这种反差极大的意外才能够萌生最大的惊喜,你的父王、你的兄弟、各位大臣和所有百姓都会为你这惊人的觉醒而将所有的新生期望专注于你的身上。”

白兰没有说话,示意云雀继续说下去。

“我听闻王上身体欠佳,虽然殿下想要一鸣惊人,但是我只怕如此拖延下去反而会造成反效果。既然殿下如此学识丰富果断勇敢,为何不向世人展现你的天赋呢?”

白兰再次笑起来,眼里是晶亮的神色,他伸手理了理云雀被汗打湿而胡乱贴在额角的头发,然后单手捧住了云雀的脸:“我想你说的有道理,是该找机会让人们见识一下他们的吉留罗涅亲王的真实一面了。你是第一个拨开扰乱视线的迷雾看清我的人,你很聪明,很勇敢,也很⋯⋯漂亮。”他仔细盯着云雀黑色的眼睛,然后俯下身在他额头留下一个轻吻。

云雀感觉到事情逐渐失去了控制,但是他无法阻止接下来会发生的事情,眼前这个男人颠覆了他所有的认识,也在他心里交织开异样的情绪。在白兰炽热的嘴唇将要触碰到自己的之前,云雀闭上眼低声道:“亲王殿下此番夸奖是我深深的荣幸。”


第二天云雀在晨露的寒意中迷迷糊糊地醒过来,他发现白兰的风衣正裹在自己身上,而白兰则紧紧抱着自己将他毛茸茸的脑袋搁在自己的肩窝。云雀尝试着动了动身子,没有太大的不适虽然回想起昨晚的事情让他有些红了脸。

白兰被云雀这么一动给搞醒了。“早安,我的小云雀。”他低头顺势给了一个温柔的早安吻。

“殿下,我们应该回去了。”云雀站了起来,“大概走上十公里便是艾斯托拉涅欧伯爵的领地,我们可以去那里吃上一顿早饭然后购买一匹马以便殿下可以回到王都。”

“好吧,或许我可以顺便见一见我的堂兄。来,我们只有这一匹马了。”白兰一下子跨上马匹,朝云雀伸手将他拉了上来。然后他越过云雀的腰拉住缰绳,策马离开了森林。


“亲王殿下,突然光临我来不及准备,请见谅。”六道骸站在门前迎接道。

“没事,我只是突然想来黑森林见识一下,然后顺道来艾斯托拉涅欧伯爵的领地玩一圈。”白兰没有收起他玩世不恭的样子,笑嘻嘻地从马上下来,“我需要一匹快马,好尽早回到王都。毕竟我现在应该还处在禁闭的时期,父王恐怕早已发火多日。”

“当然了,我的殿下,我这就为您准备。”六道骸牵起一个笑容。

“再见,小云雀。和你在一起让我真的很高兴,希望下次可以在王都再见到你。”白兰拍了拍云雀的肩膀,再次跃上新的马匹离去。

云雀望着白兰渐行渐远的背影,直到最后再也看不见。

“看起来你们相处的很不错。”六道骸眯起眼看着远方,“我们的兵力已经在边境集结,大主教也已经全力支持,是时候取得王位了。”

“我觉得,我们可能犯了个错误⋯⋯”云雀蹙起眉,“我们的行动是违反上帝的旨意,这并不是一个明智的选择。”

“怎么了?云雀恭弥子爵?”六道骸闻言回过头冷笑一声,“你该不会告诉我你喜欢上了那位无能的王子吧?你在为他庇护?”

“不,并没有⋯⋯”云雀垂下眼。

“那就和我一起举兵!你也受够了那个老东西的统治了吧?”六道骸猛地抓住云雀的手,“让从小一起长大的我们杀进王宫,废黜那个老东西同时废黜那些王子们,然后成为新的君主拯救这些可怜的百姓!”

云雀张了张嘴。不,你错了。他想这么和六道骸说,但是看到最亲密的发小如此自信和期望的神情,他还是咽下了到嘴边的话语。凭着自己对六道骸的了解,和昨日见识到的白兰的实力,可能还是六道骸占了上风。也许真的能成功也说不定,可是如果失败的话⋯⋯云雀看向六道骸,那么两人将会人头落地。


“父王。”白兰微微行了个礼后站正,老国王挥挥手遣散了一排大臣,然后站起身朝白兰走去。

“我不知道为何会生出你这么一个祸根。如此荒唐卑陋的行为,如此无聊的趣味,如此低俗的朋友。你的种种行为怎么能和你伟大的血统相匹配?你已经因为无礼而被逐出枢密院,取而代之的是你的弟弟。”老国王指着站在一边的迪诺,二王子看向自己哥哥的脸上带着一丝忧虑。“整个国家都对你感到无比失望,尤其是你还是我的第一继承人!你怎么能够如此恬不知耻、一而再再而三地毁掉你仅剩的那点可怜的名誉?和才疏学浅、跳梁小丑一般的人厮混在一起的轻浮国王,终究会失去民心。你希望将来在自己面对子民之时,得到的是他们的充耳不闻吗?”

“我尊敬的父王,我发誓我一定痛改前非,我⋯⋯”

“够了!你哪一次不是这样说?只有我还看着你,我对你的溺爱简直让我盲目!”老国王原地转了几圈后抓住了白兰的肩膀,“你高贵的血统让你自出生后就比别人多一份责任,你是生而为王的人,而你却这样纵容自己。看在上帝的份上,艾斯托拉涅欧伯爵、你的堂兄、那个勇敢精明又善战的六道骸比你更适合这个王位!而他现在确实就要来抢夺我所拥有的一切还有我头上的这顶金冠!”

“什么?您说六道骸?可是父王,他⋯⋯”白兰十分意外,甚至有些手足无措,“他怎么可能谋反?数周前我还见过他。”

“你自己用双眼看看吧!”老国王将一封拆开了火漆印的信纸丢在了白兰手里。

“他得到了大主教的支持⋯⋯”白兰难以置信地抬眼,看了看自己的两个弟弟。迪诺和纲吉都向他摇摇头。

“主教早就意图谋反,他的异心已经积存已久。这次和艾斯托拉涅欧伯爵一拍即合,他们的军队就快要到达王都边线了!”老国王背转身去,“而你,却还是这一副令人失望的样子。诶⋯⋯我何必要和你说这些呢⋯⋯迪诺,准备好你的戎装,这将会是你的第一次出征。”

“我尊敬的国王陛下!”白兰快步走上前,“给我一个机会,我会向您证明我不是你们所想的那样无能!我会用六道骸的人头来赎清一切,然后在一个辉煌的日子结束之时勇敢地说我是您的儿子!”

迪诺紧张地看着白兰,再看看他们的父亲。老国王没有说话,只是抚着下巴。

“世人口中勇敢善战的北方之子,我会用他的英名来换去我的屈辱!”白兰的目光灼灼有神,“以上帝的名义我在这里起誓,我宁愿死千万次也不会违背誓言的只言片语。”

老国王再次看向白兰,最后认可地点点头:“你的决心可以铲除五万的叛贼。你来统领军队,我信任你。”


白兰仔细穿好甲胄,然后为自己披上火红色的披风。这是王室血脉的颜色,在战马一路奔跑中它迎风猎猎飞扬向人们展示着这尊贵的身份。很快白兰就来到了队列最前面,和他的父王并肩站在了一起。对面是这次的叛军,他没有见到六道骸,也许他还在后方为自己的武器做最后的准备。紧接着有三个身影骑着马往己方而来,很明显这是最后一次假意友好的谈判,大家都知道最后的结果。

可是在看清楚为首的那个人后,白兰感到自己周遭一下子都安静下来了。

云雀披着一身银色的铁甲面无表情地策马而来,他肩上蓝色的披风反而衬托出他的清冷,确确实实是一个高贵的骑士。

“王上御驾亲征。”云雀停下战马,冷冷地开口,“看来这次我们的动静不小。”

“哼,说实在都这把老骨头了还要披上这笨重的铠甲,我可真是不太乐意。”

“若要我说实话,这并非我们的本意。”云雀始终没有看白兰一眼,“当年是我的父亲和艾斯托拉涅欧伯爵的父亲帮助您一起夺取了王权,而后您却过河拆桥将我们赶到王国边境。我们没能得到我们应有的待遇,而您却过得如此的舒适。”

他在说什么?白兰听不到云雀的话语,他只能看到云雀的嘴唇上下开合。他太过震惊以至于被蒙蔽了双耳,他花了好大的力气来平复自己的惊讶。

“云雀恭弥子爵,回去告诉艾斯托拉涅欧伯爵,他会得到他想要有的,就让我们以和平结束这场不应该有的战争。”

“不,您不会的。”云雀冷笑起来,“一旦我们遣散士兵,您就会立马将我们抓起来然后以叛国罪处死。”

这是白兰清醒过来后听到的最后两句话,然后他就看着云雀绝然地调转马头向阵营跑去,蓝色的披风翻飞着让白兰看不到云雀是否曾有哪怕一次的回头。

“我的儿子,准备好你的利剑,让它刺穿你敌人的咽喉。”老国王沉稳地说道,然后猛烈咳嗽起来。

“父王,您这是怎么了?”白兰急忙去搀扶老国王,他明显看出国王的身体一天不如一天。

“没事,或许等到这次平叛结束,我就应该从王位上退下来了。”老国王叹息道。

白兰眯起眼望向敌方阵营,他看到六道骸骑着战马从士兵中走出,身旁跟着云雀。摇了摇头让自己不要再分心去想一些令自己心烦的事情,白兰大声说道:“士兵们、伙伴们,想想此刻你们应该做什么。让每一个人都全力以赴!”

“北方之子对战亲王!恶战到底至死方休!!”

双方士兵高呼着向着对方冲去,一时间刀剑碰撞声不绝于耳。利剑刺入肉体的声音、羽箭划破天空的声音、失去灵魂的躯体倒地的声音回响在整一个战地上空。

这简直是一场混乱的战争,白兰在战事中受了一点腿伤,然后从马上坠落被三四个敌人围攻。但是他很快杀出一条血路,但是也为此付出不小的代价。血液的流失让他头晕目眩,可是他很快便看到了同样坠落马匹的六道骸。

“哈!这可真是冤家路窄、狭路相逢。”六道骸掂了下铁剑,弯下身子作出一个进攻的准备。

“你所追求的并不如你想象的那般轻松,你所追求的尊荣会将你压垮。”白兰立马举起盾牌同时先发制人地向六道骸砍去。

“那种事情等到我坐上了王位之后,再来细细体会吧。”六道骸冷笑一声,举起铁剑进行了反攻。

两人一时间难以分出上下。但是白兰受的伤此时拖累了他,他的移动无法像六道骸那样灵活,所以很快便被钻了空子添了一道新伤。

白兰疼的呻吟了一声,他忍住巨大的痛感再次向六道骸刺去,却被六道骸打掉了盾牌。骑士精神让六道骸也弃掉自己的盾,两个人近身用铁剑厮杀起来。

“今天我们之中有一个必须死!”六道骸喊道。

“我是吉留罗涅亲王!”白兰愤怒地吼道,“而我不会允许你抢走我的地位!”

“哈!就让我们来看一看你到底有没有那个能耐吧!”六道骸用力一挑将白兰的剑格挡开,然后一脚踢中对方的膝盖,白兰没能稳住平衡一下栽倒在地。

“永别了,我的亲王殿下。”六道骸走近他高举起了手中的剑。

这场战争就是这么简单,只有冷兵器的杀戮。但是命运有时候会出其不意。

白兰爆发出自己的全力拔出腰上的短剑一刀刺入六道骸的腹部,对方在惊讶中倒地。“白兰,”六道骸睁大眼看着自己的伤口喘息道,“你已经夺去了我的生命。六道骸啊,现在你成为了⋯尘土和蛆虫的⋯⋯”

“食物。”白兰气喘吁吁地直起身子,他看见迪诺朝自己跑来,“弟弟!”

“王兄!”迪诺急忙扶住白兰,然后看到了躺在地上的六道骸,“你杀死了他!是我们胜利了!让我们赶紧去制高点和父王汇合,然后报告战况吧。”


老国王站在整个战场最高的坡上看着两个儿子互相扶持着走近:“告诉我,白兰,现在的战况是如何了?”

白兰看着老国王稳了稳吐息,然后激动地高举佩剑大喊道:“The day is ours!!”

士兵们爆发出震天的欢呼,这是胜利的一刻,这是他们辉煌的一日。

“叛贼基本都被杀死,只是没有见到云雀恭弥子爵。”迪诺继续汇报着战果,听到这个熟悉的名字白兰不禁抖了一下。

“搜遍全国,把他找出来然后立马处死!”老国王再次剧烈咳嗽起来,这一次他骤然倒在了地上。

当晚大家还没有来得及庆祝胜利,老国王就在病势恶化中在床榻上接受死亡的召唤安静地离去。临走前他颤颤悠悠地将王冠戴在了白兰的头上:“愿上帝保佑你,密鲁菲奥雷年轻的新王。Long live the new King。”

白兰没能忍住悲痛的泪水,他示意自己出去走走,不允许任何人跟过来。他来到王座前,摘下王冠将其轻轻放在松软的坐垫上。

“王权啊,你折磨着你的拥有者。如烈日下厚重的甲胄,保护着却也灼伤了穿着它的人。你所带来的忧患已经吞噬了我父亲,你虽是黄金中的王者,却也是最坏的黄金,那些成色稍逊的黄金也比你更珍贵。而你,至纯至荣,盛名天下,却吞噬了你的主人。”白兰悲伤地说道,“如今我要戴上你,和你进行斗争。”

身后的门在这个时候被缓慢打开,不紧不慢的脚步声回响在这个空旷的大殿中。


“你,我可以得到你的解释吗?”白兰拔出腰间仍然沾满鲜血的剑,回转身将其指向静静站在身后的人,“你已经在心中编造好几十条合理的解释让我免你一死吗?”

“没有,我尊贵的殿下、密鲁菲奥雷年轻的新国王。你所看到的即是真实。”云雀握着剑淡淡地说道。

“Liar!!你怎么敢、怎么敢从一开始就算计我?你怎么敢利用我对你的心?”白兰愤怒地吼道,他感觉体内的怒气不受控制地膨胀,让他难受极了。

“我确实欺骗了你。我承认一开始确实是为了今天的目的而故意接近你。可是我却发现自己陷入了这个温柔乡无法自拔,变得不再像自己。你到底给我下了什么诅咒?”云雀自嘲地笑了一下,然后丢下了手中的剑脱下了身上沉重的甲胄,“我很清楚这是为什么,这就是我现在站在这里的原因。”

白兰睁大眼睛,他的手不受控制地抖起来。他预感到接下来会有让他彻底心死的话从云雀口中吐出。

“杀了我吧,亲手用你那带来胜利的剑锋。”

“不⋯⋯你这卑鄙的家伙,你明知道我对你的心意始终没有变过,却如此的残忍!”

“反叛罪唯一的判决只有死,你已经是国王了,你不能违背你的律法。”

“我爱着你!!”白兰猛地挥了一下剑,“你却要让我亲手将我的心带入死亡的墓穴?”

云雀没有说话,只是安静地看着他。

白兰有些丧气地垂下头:“我一直在想,如果我没有这该死的血统,那么我们现在是不是会站在一个不一样的场合、说着不同的话、做着与当下完全相异的事情?”

“不,那样我们就绝对不会相遇。”

“你确实是一个残忍的人,用你那不会说谎的舌头编织出真实将我割得鲜血淋漓。”白兰微微摇头,“你的请求让我犹豫不决,我从来没有如此动摇过。”

“虽然你注定是要坐上那把天鹅绒的宝座,但是多年的虚度年华让你的根基浅而不固,如果你此时拒绝了我的请求,那无疑像是一把利斧劈烂那脆弱的支柱。”

白兰抬眼,目光中带着激烈的斗争:“你要让我在一天之内失去两个重要的人?”

“我请求你,殿下。求你了,”云雀抿了抿嘴唇,温和地说出那两个字,“白兰。”

痛苦、心碎、折磨。白兰狠狠咬住嘴唇,他很清楚自己应该怎么做,一个君主应该恪守他的诺言。他用力稳住手中冰冷的剑,一步步踏下王座的阶梯。

“God save the King。吾王。”云雀低头行礼,他垂下眼眸弯起一个柔软的微笑,然后王剑划过他的脖颈,他温热的鲜血喷洒在年轻君主的脸上和身上,而国王坚定的双眼不曾为此眨一下。

微光穿过雕花的窗棂打在白兰身后金红交错的王座上,坐垫上那顶王冠闪着高贵的光芒。他沐浴在新一天的晨光中,沐浴在挚爱的鲜血中,然后他举起那顶满是叹息的金冠套在头顶。

加冕为王。


F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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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聚集地而已。